石头山上飘来花果香
玳玳花。
第一次知道花果山，是在2020年的4月，点开一个视频，蓦然看到满山玳玳花，洁白柔嫩，衬着鲜绿的簇簇橙叶，在春风里摇曳。成群的蜜蜂嘤嘤嗡嗡，似乎被橙花的清香熏醉了，在花丛中摇晃，不知道栖落哪一朵花中。无数老妪少妇和孩童提篮背篓，流连在橙园中，采摘玳玳花。“折得橙花无处赏，带枝分与棹船郎。”这玳玳花，却入选了国家卫健委公布的药食同源名单，折得橙花，朵朵珍贵。
期待了将近两年，我终于在这个冬天慕名而来。远远地，便望见了一个个翠绿的镶嵌着青色线条的山包。再近一点，只见层层叠叠的绿树中闪烁着金色的小灯笼，绿树下页岩叠砌的青黑色石磡逐渐清晰。这就是传说中的花果山———涟源市康橙农业科技开发有限公司玳玳酸橙示范种植基地了。
刚一下车，我就迫不及待地奔向漫山橙林。站在山脚四顾，满目苍翠的橙树，坠挂着一嘟囔一嘟囔黄澄澄的果子。抬头望去，连绵的山头如同一个个浑圆的翡翠包子，缀满星星般的瓯柑。清一色页岩砌成的梯土，层层环绕，线条明朗，颇有画意。听人说，这些梯土，都是50年前“农业学大寨”的劳动成果。
石头山战天斗地的传奇已经化为历史的烟云。这一座座荒山，50年来野草茫茫，荆棘遍地。村民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石头山会变花果山，石头缝里会生长出创业新传奇。改变石头山荒凉命运的，是当地一个普通农民，一位曾经的石匠。他用一锤锤一凿凿，敲打出石头山上的花果飘香，敲打出偏僻乡村的致富路，敲打出一位石匠的人生新境界。
这位石匠就是康麓生物有限公司党支部书记欧阳正成。今年53岁的老阳，土生土长的七星街人，1986年涟源一中毕业，曾是一位民办教师。自信人生当水击三千里的小伙子，于1989年8月告别讲台，怀揣梦想，加入了潮水般的打工大军。
欧阳正成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资兴矿务局宝源煤矿负责送煤球。他年轻有文化，为人忠厚，办事灵活，很快博得了客户的信赖。积累了人脉资源和一定资金后，欧阳正成开始瞄准路桥建筑行业，做了一名“石匠”。1995年，他召集家乡的青壮年男人，组建工程队，专门修建铁路、高速路，足迹遍及全国各地。
2006年春天，共产党员欧阳正成走在家乡空落落的村巷里，心中升腾起一股热浪。他果断投资刚成立的拓康生物有限公司，该公司2012年更名为康麓生物有限公司。2011年，他专程去浙江温州考察酸橙种植项目，并从浙江引进五个橙子品种：玳玳橙、瓯柑、胡柚、香橙、苦橙。五种橙子，开花期和成熟期不在同一时段，便于管理和采摘。
康橙基地酸橙种植面积超过8000亩，总投资4000多万元。公司以“公司+合作社+基地+农户”的模式，在全市发展玳玳酸橙专业种植合作社32个，规模种植玳玳酸橙1.5万亩以上，产品通过了无公害产品认证、绿色食品认证，形成了苗木、培育、粗加工、研发、深加工于一体的完整的玳玳酸橙产业链。
用当地人的话来解释，就是康橙基地无论结多少橙子，都不用愁销路。康麓生物有限公司是全国第一家柑橘产品开发企业，基地的小部分橙子进入水果市场，大部分橙子送往康麓生物公司，进行药橘加工。玳玳酸橙全身是宝，酸橙皮制陈皮，果肉制作系列果汁产品，酸橙花提炼精油，用于化妆品行业。目前，公司第一批种植的近100亩酸橙已经有了丰厚的回报，年产值已达百多万元。
种植酸橙，除了雄厚的资金和过人的胆识与魄力，还离不开现代科技。欧阳正成的小舅子，生物学博士，具有丰富的专业知识，由他负责酸橙产品开发，指导产品深加工。橙园安装太阳能杀虫灯，采取遥控滴灌施肥。2021年秋天，老阳在橙园放养了第一批300多只土鸡，啄食虫子和野草，目前土鸡长势良好。他说计划2022年放养600只鹅，来啄食橙园野草，既除草又抓收入。
“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开辟荒山时，老阳率领全家大小，和近百位雇请的民工一起，披荆斩棘，挥汗如雨。果树栽种的第一年，他从早到晚守在山头，栉风沐雨，唯恐果苗有所闪失。经过六年漫长的等待，橙树果满枝头，远景如画，他又开始为偿还陆续到期的贷款奔波。果熟时节，阳家人分成几拨，睡在果园的几个关口，把守夜晚的过度盗窃。
抽空照看果园的阳总妻子肖姣梅，是一位个子高挑、容貌姣好的中年女子。当大家称赞她帮丈夫撑起了产业的半边天时，她笑了。她说，当初看到丈夫把多年辛苦打拼来的几千万元资金全部投进去，她很不安，担心资金回不来。种下的橙树三四年都不挂果，但每年光是支付六七十个工人的工资就要一百多万，这笔钱还得家人四处筹措，她寝食难安。有一次，她心疼丈夫没白天没黑夜的在石山上泡着，忍不住发脾气：“把钱扔到石山上，屎不见尿不出的，人也累得不成样子，都是你干的好事!”闯荡江湖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阳安慰妻子：“不用担心，你等着吧，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就像老阳对妻子预言的那样，一切都在越来越好。康橙公司拥有湖南省林业产业“龙头企业”、省级星创天地、涟源市扶贫车间等多项荣誉。从2012年至今，酸橙基地每年有固定员工70人左右，采花和摘果季节，临时工人多达400人。这些工人全部来自附近村庄。4月份采玳玳花，工人20天时间可收入8000元左右。5个品种的橙子成熟期不同，这就意味着果园长期需要采摘工人，工价每天120元。随着果树一批批长大，需要的工人也越来越多。
作为一名党员，老阳最朴实的想法就是改变石头山，带领乡亲们致富奔小康。老阳欣慰地告诉我们，康橙公司解决了不少村民的就业问题，村民守着家乡的土地一样挣钱，许多留守儿童也有了父母的陪伴，昔日冷清的山村越来越热闹。
我们站在花果山的高处交谈，瓯柑独有的微苦气息被风吹散，又在阳光下氤氲蒸腾。我感慨着，深深地呼吸着。不断有车子开进山里，这一群群客人是慕名来摘瓯柑的。基地的领头雁欧阳正成看看我们，看看绵延山头的橙树，目光坚定而深情。满目青山，遍地绿树，其实，反哺山村的老阳也是一棵历经风雨的老橙树了，他美了这里的一方山水，甜了这一村的乡亲。(作者：邱凤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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