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当年那段艰苦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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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1961年,人民公社办公共食堂,那是新中国历史上的艰苦岁月,它覆盖全国农村,历时三年左右。对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人来说,真是刻骨铭心。每当回忆起来,总有不少感慨和沉思。看不到惊涛骇浪,说不出精彩故事。1958年初,农业生产合作社由小社合并成大社,不久就实行人民公社化。隨之而来的是砸了小炉灶,一个生产小队办一个公共食堂。我们家乡属丘陵地区,一个小队二、三十户,上百人集中吃喝。公共食堂能节省许多劳力,少要许多灶屋和生活用具。
万事开头难,可办公共食堂不难,何况吃饭不要钱,哪里有?我家所在生产队的公共食堂办在上屋场。一间大点的厅屋做食堂,二间大点的住房做厨房和保管室。房子主人愿意腾出来吗?愿意,没有阻力,配套的还有住房统配政策。比如,我家六口人原有四间房,只有父亲一人在家,分配一间房,调出三间。队里厨房就能腾出了二十多间,每个生产队都能凑齐几套蒸酒的锅甑,大铁锅大木甑蒸钵子饭,铁锅炒菜,四条凳子架起两扇大门板,就是切菜的案板。几十个土砖,几担田泥巴拌谷糠,垒起柴火灶。吃饭的筷子自备,要坐着吃饭的就自带凳子,蒸三两米的小钵子由队上出钱买。食堂安排四个男劳动力包办柴火和种蔬菜,三名妇女包蒸饭煮菜,从区供销社退休的二伯父彭求初担任食堂会计,虽大材小用,但他很乐意。
开天辟地的新鲜事,食堂和厨房墙壁都用石灰粉涮白了写字的框框。大队会计郑巨廷搬来一架十五步水木梯,架靠在厅堂大门处,随手写上“三星中队一食堂”,厨房门联是二伯父稍加思考,信手写出的“热茶热水时时有、热饭热菜烹烹香”,这对联通俗易懂。这二处文化陈迹因年代已久,房屋或倒或拆已不复存在。我特别喜欢那招牌和对联,早在四十多年前就用相机拍照留存。食堂名牌在十年前从粉墙上剔切下来,慎重框装,用的木梯还是郑会计用过的那架,因是本屋场的。我剔切之后不到二年,这厅堂就倒塌了。没有精彩的故事,只有一点趣味的小花絮。我老家公共食堂的量米竹筒有点独特,三两米的容量,有十八点五厘米长,内径才三厘米,名副其实的樱桃小口,苗条身材。普通量米筒子一斤装的一般也只这么长,加大内径。初见不得其解,一问才找到答案。口径越少,米刮子越少。
人们量米时先让米堆过量筒,后侧手掌刮平。刮平与否,全在掌上功夫。掌心微仰,米下凹量不足;掌心微俯,米上凸有余。难怪常听到有的食堂每个月下来,有三、五斤不等的米刮子私分而闹纠纷,我家这食堂从没有出过这事。高人绝招!我喜欢上了这个小量米筒子。食堂解散时,我收藏了它。食堂开餐敲钟,是在晒衣叉子上吊一块残缺的犁头,用妇女捶打鞋底的小铁锤敲响。堂兄彭龙田是个读书人,能背诵《滕王阁序》,听到开饭钟响,他笑眯眯说我们都是人物啊,钟鸣鼎食之家呢!
办公共食堂时,上级要求社员们把铁锅子送到大队土高炉炼铁。生产队长王春生让大家七凑八凑,凑了两担烂铁子送去点个卯。管高炉的大队长郑竹升让他把它倒进炉子里,数上写的是500斤。食堂起始还是新鲜热闹,吃饭时坐的、蹲的、站的都有,边吃边扯谈,也有端回家吃的,饭菜基本合口味。到了第二年就滑坡了,清汤寡水,社员们嘟囔什么吃饭不要钱,都是吃我们自己的,而且吃不饱。当时各家各户冷冷清清,偶尔来个亲戚,只有一碗茶招待。1961年4月,党中央顺应民心,批准解散了公共食堂。■彭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