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除夕，她作别春风
随着春晚的震撼开启，加上我们所处盛天东郡小区的“鞭炮声声辞旧岁”，一下就将我的记忆拉回到了二十年前(2005年)的那个除夕夜。新化人民医院三病室在暮色中“归隐”了，飘雪的天空淩冽为浓缩的眼泪，我敬爱的岳母深度昏迷于时光洼地，但当进入二十一时辰，她便“黯然”在了新化县轻工局鼎锅厂宿舍二楼。因大过年的，不能发丧，一家人掩泪而泣。老人家的离去，给全家带来了无比的哀伤。而对于我来说，她则是一种“痛极”心灵的走失。
老人家的母亲气质独特，深深影响着吾辈传承，也让我明白什么样的“母爱”才配叫做“爱”。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工作履历的丰富，如此的感悟愈加深刻。我和她最先相遇在新化县种子公司砖木老仓库的一隅。那是1981年盛夏的一天，我从湖南农学院邵阳分院毕业分配到县农业局种子站工作，报到当天，站领导就要我到种子仓库那边帮卸种子，而上班第一天就偶遇老人家正和我们种子公司仓库保管员黄玉英阿姨聊着——她家“有女已长成”的大事(这是后来黄姨后来告诉我的)，请黄姨帮忙物色个小伙子，以解决“女大难嫁”的问题。奏巧我走进了黄姨非常局限的视野，让我们一见如“固”而成终身“岳婿”关系，使我由“三无(无钱、无房、无恋爱经历)”变为“两脱一有”(脱单、脱困、有家)。在我与其女(吾妻)一年多“南来顾往”中，她与岳父给予了我们无微不至的“助力”，尤其她“三个免费”的招“婿”政策(免费提供交流空间、免费晚餐、免费置办部分家俬)，给了我在当时短缺经济条件下，通过向我满舅举债100块钱就完成了“百年好合”的头等大事。这是何等的“感天动地”，何等的“无私奉献”，何等的没有“人民币”的味道。
在与岳母相处的二十四年光阴，她有好些“经典“的叮呤，常常使我泪流满面。“只要煮意真，铁棍如香椿”。我也因此而跟岳父苦学做菜，竞成了非远近不闻名的“杨小厨”。其贤德品行，仿佛经过时间淘洗的人生箴言，一直闪耀着历久弥新的光华，超越着普通话语的范畴，化作生活中无形的力量，滋养着我的想象，激发着我的潜能。
老人家对橘红色的东西特有感觉，只要我从乡下弄橘子回来，她就要用报纸个个包起，生怕水分快速散失而影响鲜味。并让她常常想起儿时在新邵坪上唐家院子“摘李夺柚”的场景，唤醒着她遥远与切近的回忆。因她作为一个从长沙艺校毕业分配到新化从教的矮个子女老师，她深知从《楚辞》里走出的“橘逾淮为枳”，承载的不仅仅是亲情的重量，还有被屈子赋予的“柔顺”之美;橘不仅外形柔蕤，而且橙彩柔醉;不仅内瓤柔顺，而且滋味柔润。也正是她的柔韧，让我“软”中有隼;正是她的唠叨，才“名号“了女儿“萌”的馨昊;正是她与病魔作斗争的顽强精神，才让我全家领受着源于母爱的伟岸。
透过黑幕，天穹深邃如浓墨铺展。我仿佛看见被淡化了的诗意除夕。山峦安然静好，淡雅悠远如斯。思念不已中，我用梦幻将林屋转化为文字。那不远处的维山水库与倒影交相辉映，呈现出“幽鸟不见但闻语，小梅欲空犹有香”的擂粑氹(1976年被修筑水库农民工所戏称)，俨然一面巨大的风光宝镜，映照出老人家洁白如云的品格和苍灰若天的胸怀。渐渐，一幅幽然素雅的宋元山水画展现在新化南边之巅，让人流连忘返。她宛若一座屹立于灵魂江岸的灯塔，放射出温暖而炽烈的光芒。可谓：
音容宛在梦里会，
维峰峦下难渡归。
辗转感怀抒暖语，
飘零犹忆寒韵慰。
愚人六八诉深情，
岳母九秩饮泉瑞。
廿年枕月星光好，
潸然泪下雨纷飞。
她虽已远行，但如影随形。依然陪伴着我们走进人生的旅程。而在梦中，我仍然感受着她的遗爱温暖，珍惜着她生前带给我们的每一个美好瞬间。
作者 杨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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