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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情”,新化有句话,“人情是笔账,烂秀匹(棉被)都要当。”意思是你再穷,也不能少了人情往来。
早在新化报道面世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写过一篇文章《“人情”之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当时,因新化报道名气不大,真正看过那篇文章的读者不多。现在,再提“人情”,是因为“人情”越来越变味了。
记得年少的时候,村里人不管是乔迁新居,还是结婚生子,去的“人情”,一般人都是1升米、几角钱。稍微有点经济基础的,也不过是一张2元钱的纸币而已。当然,也有掏出“炼钢工人”和“工农兵”的“大款”,但不是很多。
后来,我去了外地服役,有将近20年的时间没回新化。待我背起行囊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后发现,人与人之间的礼尚往来,不再是1升米、几角钱回应,而是改用少则100元,多则600元的现钞。
2012年上半年,卿桀桀出生,为了图个喜庆,我在老宅做了一次弥月酒,办了10多桌。来家里喝酒的,少部分是村里的熟人和身边的亲戚,大部分却是社会上的朋友和过去的一些老战友。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做酒,进了2万来元的人情账,除去把把细细的开支,好像结余了1万多。接下来几年,卿卿出生、父母70大寿,我相继做了酒,进账确实是一次比一次多,咋看感觉做酒挺划算的,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差不多10年时间,做酒进来的“人情”,远远抵不上回出去的“人情”。
为什么?曾经有一位好友,一个月内连续做了4次酒:店面开张、父母寿庆、40岁生日。每次去“人情”都是200元起步,——一般情况下,人家来多少“人情”,去的时候还多少“人情”——那一个月,碰上做酒的人比较多,我两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还“人情”,以至于没烟抽的时候,只能去几位“合适”的兄弟那里“乞讨”,差点被人冠上“叫花子”的绰号。
到了近几年,我换了个工种,由标线改为网站编辑。表面上看,编辑很威风有面子,工作轻松不说,还有一定的收入。但有几个人知道,网站编辑不是一个好差事,挣的少,干的多,一年365天,来了稿子随时要编,哪怕深更半夜也不能消停。再就是,网站效益不好(已有两年的工资没结),若非外出采访时靠某些懂事的老板“精神”,恐怕连饭钱都弄不到。(话说回来,相对过去在标线队卖苦力,搞文字还是稍微好一点的。)但是,不管你再怎么困难,“人情”断然是不能少的。毕竟,“人情是笔账,烂秀匹(棉被)都要当。”只是,对现在越来越变味的“人情”,我是有成见的。
以前,我做酒,对方来了多少“人情”,我都是如数回敬。殊不知,10年前的钱与10年后的钱是无法比的,随着物价的上涨,人家做酒的成本逐年递增,你不可能还像10年前那样如数回敬吧!怎么着,翻个倍应该不多吧!要知道,在常德那边,早已兴起了这种嗨法。
2020年曾听妹夫讲,他们这些新化移民,最怕跟汉寿人有“人情”往来,更不敢娶汉寿女子为妻。汉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今天你家做酒,对方来了200元“人情”,那么,明天对方做酒的时候,你就不能如数回敬,应该在200元的基础上添加一点,10元也好,20元也罢,随你意。数日后,你再做酒,对方会在你添加的“人情”上再添加点数额回敬。慢慢地,“人情”数字越来越高,最后闹出了很多笑话。为了应付越来越频繁的“人情”,你不得不想方设法做酒:家中儿子弥月,做酒!儿子半岁,做酒!儿子1岁,做酒!做酒的名目和理由五花八门,让人忍俊不禁。
新化还好,但频繁的“人情”也着实让人伤脑筋。赚大钱的人,可能无所谓,升斗小民就不同了。曾不止一次听几位上了年纪的武协人讲,“蛮恼火,一年吃出了4,5万的酒。再这样下去,家里都要喝西北风了。”问他们为什么会去了那么多的“人情”,一句话,“去200拿不出手,去400心疼。”频繁的“人情”,衍变成了“毒瘤”,不知道算不算是社会的悲哀?
基于此,我只能无力的呻吟一句:“人情”之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了。(文/图 卿跃飞)